泰安帝这个法子确实是行得通的,无论是身为皇长子的李建元,还是对于身为中宫嫡子的李凤吉,他们俩的身份都是诸皇子当中最为敏感也最为特殊的,无论以后是谁登基,正常情况下,都难以容下有着如此身份背景、对皇位极有威胁的兄弟,然而若是被泰安帝过继出去,那么无论从前的身份多么尊贵和特殊,在被过继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从礼法上就失去了皇子这个身份,变成了宗室,再不具备继承皇位的资格,彻底退出了争夺的舞台,泰安帝的这个决断诚然非常残忍,把儿子的皇子身份给剥夺了,但同时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只要日后新君还要点脸面,就不能对这样的失败者穷追猛打,当然了,有所打压排挤大概是难免的,但太过分的行为应该不会有,否则难堵悠悠众口,作为天子,只要还没昏聩,就不能连这点胸襟也没有!

        西皇后静静听完了泰安帝的这番话,她依旧伏在泰安帝怀中,微微闭合了眼眸,暗吸一口气,紧贴在泰安帝胸前的面孔上就流露出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扭曲表情来,与此同时,她开口,声音却带着浓浓的复杂和一丝叹息,低柔道:“皇上有这样的安排,也是慈父之心了,如此一来,即便日后四郎没有被皇上选中,臣妾也不必担惊受怕……”说到这里,西皇后从泰安帝怀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眸光似喜似悲,最后又转为明亮与自信,道:“不过,臣妾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四郎最终会成为皇上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也相信他日后会善待他所有的兄弟们……”

        泰安帝见状,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手抚西皇后的肩头,温言道:“四郎确实是个出色的孩子,朕也从不怀疑这一点。”

        一时间帝后情意绵绵,气氛融洽,当晚携手共寝,缱绻欢爱无尽,只是午夜梦醒之际,西皇后看向身旁熟睡的泰安帝,神情微微阴鸷,她抬手捂住额头,久久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腊月二十九。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今日晋王府众人都显得忙忙碌碌的,李凤吉却抽空儿去了一趟南陌侯府,看望李灵殊。

        薛怀光的行装已经打点好,上午他就去了宫中面见泰安帝,这会儿马匹车辆人手都已齐备,只等着出发了,李凤吉一来,才得知薛怀光要赶赴幽州,因是有李灵殊在,李凤吉不好多说什么,便与李灵殊说话,问些身体状况之类的事,又抱了抱薛骞,后来李凤吉告辞离开,薛怀光送他出门,路上李凤吉见周围没有外人,只有小喜子在后面跟着,这才抬手揪住薛怀光的袖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说道:“怀光,此次你回幽州领兵,务必照顾好自己,行军打仗、刀剑无眼,不要让本王担心。”

        薛怀光停住脚步,扭头看了李凤吉一眼,发现李凤吉看过来的视线颇为柔和,神色便不由得略微有些复杂,轻轻嗯了一声,就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军中之事我是熟惯了的。”

        是啊,熟惯了的,上辈子为你披甲胄执刀剑,为你打倒面前的所有敌人,为你披荆斩棘,做你的大将军,可不就是熟惯了的么?!

        李凤吉自然不知道薛怀光心中所想,他眉头浮现出一抹恋恋之色,拍了拍薛怀光的肩膀,既而笑得格外舒展,道:“本王知道怀光的本事,只是关心则乱,总归还是挂怀的。”

        薛怀光听着这番话,他其实知道李凤吉这些话算是真心的,但他到底还是难以用平常心相待,那纤长浓密的眼睫之下的眸子里隐隐流露出几分讥诮与冷漠,嘴角挑了挑,说出来的话却是柔和的:“凤凰,我晓得你的心,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李凤吉颔首微笑,看着身穿白色袍子的薛怀光,忽然对着他微微一怔,恍然间就说道:“不知怎的,看你穿这白色的袍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心里难受……闷闷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真是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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