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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南京,才出了烂梅天,天气便明显燥热起来,如火炉一样。清晨也不例外,天亮的早,一轮红日早早就挂在了钟山上。

        此时,秦淮河上的明月早已隐去光辉,只留下一片宁静,还有尚未散去的脂粉香,混着早晨热烘烘的空气,深深吸上一口,仿佛骨头都轻了二两……

        大功坊的中山王赐邸迤西,是徐九家的园子,名为瞻园。园子西北角有一道西门,邻着古御街,这条街是南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南通聚宝门,北连内桥。街两旁的铺业兴旺,光幡牌幌子就有一百零九种,尤其承恩寺一带,更是百货辐辏。

        这个时点还是早了些,开了门的铺户也是稀稀拉拉,往来穿行的人儿,倒是小贩多于逛街的行人。青石板铺就的一条街衢,难得有这样一眼望穿的时候。

        日头就这么明晃晃的照着,照亮了远处一个移动的黑点,正当转眸的一瞬,那个移动的黑点就已到了跟前,原来是一顶青绢帷轿。这种帷轿被称为杭州轿,由四人抬着,难怪会移动的如此迅速,只是这大热的天,轿衣却遮的严严实实。

        四个轿夫一水儿的青布衫裤,头上戴着阔边深网巾,腰间别一条白布手巾,脚上再蹬一双草履。汗水早打湿了衣衫却浑然不觉,他们口中吆喝着与行人擦肩而过,然后依然步伐齐整的向园子西门快速行去。

        到了西门,轿子终于停下,帷幔却迟迟不见撩开,轿夫似乎也不敢打扰,只是抽出手巾擦着汗。半晌,轿帷刷的一声被掀开,一个高挑的青色身影从轿里蹒跚而出,一只脚才跨过轿杆,不成想就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脚上趿着凉靸也掉了一只。

        轿夫们见状齐齐惊呼:“当心啊!徐少爷……”

        这个高个身影似乎没听见,光着的脚在地上寻摸半天,终于勾住那只凉靸,脚往里一蹬,然后继续头也不回的朝园子奔去,慢慢消失在大门里……

        四个轿夫愣怔好一会儿,才默默转身,整理好轿衣重新抬起帷轿,缓缓向街心退去……此刻才是卯正三刻,日头似乎比刚才又毒辣了一些。

        园子西门挨着一片葱郁的高岗,高大的树木正好遮住了毒辣的日头。园圃里,高个身影从阴翳中一穿而过,又箭步跨上曲廊,松垮的青色直裰在身上飘飘荡荡,差点衣不蔽体,下摆还露出银红的半截裈裤和半截小腿。

        这身影在曲廊上飞奔,身后还有小厮跟着追,嘴里不停呼着:“少……少爷……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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