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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雨夜之后,阿福就像从来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没人来追捕如风,因为他跟随了那名神秘的中年男子——程豪。如风是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投奔他的,他感激程豪的救命之恩,却又暗暗忌惮他的老练。如风清楚自己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条路使他看见了生活的希望,也看见了未来的黑暗。

        程豪的帮派是这一带纷繁混杂的帮派中新近崛起的一支,他有着非凡的见识和冷静的头脑,所以创建帮派没过多久,通过几单买卖,他就在这片辖区闯出了点儿名堂。东歌夜总会是他第一个产业,也是他的总部据点。程豪的确很器重如风,很多大买卖他都让如风经手,如风本来就成熟冷酷、机警能干,混入黑道后更显露出了他的天分。在程豪的培养下,如风很快就成了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而且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而我,经历了残酷的强暴后彻底消沉了下去。如果原来我的性格算是安静内向,那么现在则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阴郁。如风很细心地呵护我,不让我有一点点的触动,也没有任何人再向我提起那件事,黄毛和另一个小弟甚至为此被清出了东歌。但是每逢雷雨,我都会像那晚一样痉挛并大声地哭喊,不让任何人接近,直到昏死过去。大夫说,这是因为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恐怕医不好。

        每当这样的雨夜,如风都会默默地在门口守候着我,我在屋里大声地哭,他则在屋外静静地流泪。门框上的斑斑血迹,是他用拳头无望地捶打所留下的。他为没能保护我深深自责,那种无能为力比我更痛苦,然而他默默地连同我的痛苦一起承担了下来。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敢看如风,我怕看到他那纯净而坚定的目光,我认为自己承受不起了。我早就知道,我比他懦弱,懦弱得多。

        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活着。我们没有饿死,没被程豪杀死,那么就要活下去,因为我们一直是这样紧紧依靠着对方,为了活着而坚强地活着的。

        人其实就是这样,并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理想、远大的目标而活着,而是在活着的某些时候恰巧有了这些而已。

        如风渐渐忙起来,但他仍旧会照顾到我的一切。他不能经常到学校接我了,所以他派了一名叫阿九的小弟天天护送我放学回家。学校里的老师学生大概都知道我和社会上的帮派扯上了关系,他们都更加地疏远我。我早已习惯,只要有如风,就不孤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傍晚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会很想念如风,我会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我会时不时地看表,估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种思念像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在我心中慢慢滋长,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无法忍耐这种不能名状的痛苦,我决定去东歌找他。

        如风晚上不让我出门,我胡乱地装了个饭盒当作借口,走出了家。

        我摸索着走到了东歌,闪亮的霓虹灯让我有点儿睁不开眼。我好奇地走进大门,挤在形形色色奇装异服的男女中间,有点儿让我喘不过气。我不喜欢这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不喜欢混杂着烟酒味的浑浊的空气,更不喜欢人们对我指指点点的态度,我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想回头逃走了。这就是如风每天工作的地方吗?

        在这种地方,一个穿着校服、拎着保温饭盒的女孩足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不少人吹起了口哨,一个穿着赛车服的男人笑眯眯地走到我身边说:“学生妹,一起过来high(高兴,兴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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