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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如画那天之后大病了一场,魏如风一直陪在她身边,带她去医院,给她做饭,看着她吃药。两个人都没再说那天的事,有时候魏如风接到电话会出去一趟,夏如画也不问他去了哪里。她知道他一定还在东歌,而她自己可能已经无法简单地把魏如风从那里带出来了。他不再是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她说跑,就会飞快地跑出去,她说回来,就会义无反顾地朝她而来。成长掺杂了太多不可控的痛苦,人生也不一定只如初见,不想失去就只能忍耐。

        夏如画明了魏如风真的在走私之后,一直过得混混沌沌的。叶向荣的电话她再没打过,叶向荣倒是给他们家里打过电话,问她有没有发现些奇怪的事,比如家里是不是突然有大量现金,比如魏如风是不是常去码头。夏如画一口咬定没有,还说自己的弟弟肯定没问题,她确认过了,让叶向荣不要再找她。

        夏如画态度的转变让叶向荣很挫败,还被吴强嘲笑图谋不轨,以权谋私。叶向荣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却不禁晃荡了一下。

        叶向荣承认自己对夏如画有好感,但这是因为对她处境的怜爱。这个女孩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生活贫困,和弟弟相依为命,但是坎坷的经历没有让她颓败,她坚强地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女孩。如果没有魏如风的离经叛道,那么夏如画会过得很好。叶向荣认为,魏如风之所以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参与到程豪的犯罪活动中,是因为他对高级世界的向往。他一直身处阴暗的被人忽视甚至唾弃的角落,所以他更容易被引诱,去追求物质享受。而夏如画显然不是这样,她曾对叶向荣说过,讨厌过现在这种心里没底的日子。她不在乎贫富,只想要一份安安稳稳的平淡生活,而魏如风的空想将她拉入了痛苦之中。

        因此,叶向荣很想快一点儿结束这个案子,不仅为了海平市,为了侯队长,为了1149,为了和他并肩的缉私反黑警察们,还为了能把幸福和平安还给这个善良、纯洁、美丽的女孩子,让她绽放如花。

        夏如画躲开了叶向荣,却躲不开魏如风已经违法犯罪的事实。她去图书馆查了很多法律资料,无一不显示了走私的严重性,三年、七年、十年、无期甚至死刑……走私罪的量刑很重,夏如画无法判断出魏如风够判多少年,她不敢想下去,因为魏如风的那句“谁也救不了我”总在她耳边回响,她怕永远地失去魏如风。

        夏如画幻想过出逃,和魏如风一起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生活下去。在那里没人知道他们是姐弟,没人知道她曾被强暴,也没人知道魏如风犯过罪。他们可以相爱,可以朝夕相处,可以永不分离。

        这个想法源于艺术课的一个赏析,教授谈起了贝克特,并由此说起阿尔卑斯山。他说在阿尔卑斯山下有一个村庄,全村只有二十六户人,世世代代以牧羊为生,他们的生活安详宁静。

        夏如画听到这里的时候被旁边坐着的男孩打断了,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男孩文质彬彬的,声音很温柔,他关切地说:“同学,擦擦眼泪吧,你怎么哭了?”

        夏如画这才发现,原来她已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教授讲述的村庄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天堂,她想和魏如风去那里,躲开尘世的烦恼,哪怕放一辈子羊也乐意。

        “没什么,有点儿感动。”夏如画忙擦干眼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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