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手续办妥,从客栈搬回本就不多的行李,这是宁缺和桑桑住进临四十七巷宅子里的第一夜。

        看着满堂悬挂的字画,书案上飘来的淡淡墨香,宁缺站在店里环视四周,仿佛看到新的生活正向他招手,他向来喜欢写字。就算身旁并无纸墨笔砚,只有一根枯树枝或是一把被雨水浸湿的大黑伞,他都会在泥地或青石板上不时写着。十六年来,笔墨毫尖间的挥洒享受,毫无疑问与冥想并列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

        如今见识到周寂的书法,更是激起他心中的胜负欲,吃了碗桑桑买来的酸辣面片汤,宁缺回到堂中,摊开宣纸,提笔出砚如厉刀出鞘,落笔入纸如刀锋入骨,手腕微动纸上便多了一道锋芒毕露的墨痕。

        桑桑看不懂书法但能瞧出这一撇透露出的锋锐看起来有些像屋外门楣悬挂的‘书斋’笔迹,可随着破纸第一触,宁缺的笔势顿挫却又紧接着圆融而下,这多年来,落笔行字早已深入他的骨髓血脉,并不需要刻意去筹划经营,只需随意而行便能自然行于纸卷之上,随着笔锋抹触渐向左趋,一股质拙而又纵放自如的气息跃然而出。

        ‘新’

        桑桑歪着头看向宁缺写下的字,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明日寻人将这个字刻到匾额上,填补原先‘书斋’前面的那处空缺。”

        宁缺放下粗毫,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听桑桑说道,“找人刻字要花很多银子的,我听卖酸辣面片汤的老板说,之前的牌匾可是周公子自己挥挥手刻出来的,要不然少爷你也试着刻一下....说不定还能省下一笔支出。”

        “要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宁缺嘴角一抽,嘟囔道,“张口周公子闭口周公子,也不知你这小丫头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看着都有些魔怔了。”

        桑桑哦了一声,弱弱的退到一边,宁缺化愤慨为力量,趁势又写了几幅字,嘱咐桑桑明天一起拿出去找人装裱一下,回头挂在正堂售卖。

        桑桑迟疑道,“那墙上现在挂着的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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