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深深叹息一声。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到,眼下流云河水位上涨?那便是从上游那些个缺口流出的。目前看起来是好事,至少我们下游的人短时间内不会缺水。”

        他说着,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一遍后,加重语气说:“然而老祖宗们说过,大旱之后,可能会出现蝗灾,大涝或地动。不管是哪种,咱们都承受不起。”

        “咱李家坳的人,挨着流云河又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地动,咱跑不了;大涝,上游溃坝,河水倒灌,咱跑不了;而蝗灾,那过后是寸草不生。这涉及的,不仅仅是咱李家坳,那可是整个流云县。这段时间,我仔细琢磨过,地动的可能性很低,蝗灾也不高,所以极有可能就是绍安说的洪涝。而那句老话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涝之后必有大疫也不是说笑的。”

        李庆华说这话时,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咱既然已经看清楚上游是什么个光景,那就早点做好准备。从明日起,大伙儿开始编蓑衣和斗笠,甭管家里有几个,是新是旧,全都给我做。山上有竹子,砍竹子来做斗笠,顺便多做些竹罐,务必做到离开时,不管男女老幼,人手得有两个。记住,竹子不能全部都砍了,咱这不管最终会不会被淹,总得为后人留一些。”

        李庆华说到这,停下来喝口水的工夫,李氏一族的族老们派出李老头做代表,让他继续说。

        李老头略微琢磨了下,就道:“咱李家坳去年因为烧炭,日子过得宽裕一些,但就算是如此,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牛驴这些牲口。人口多,以走路为主,所以这鞋子要尽可能多做一些。家家户户每人至少得准备三双以上的草鞋!”

        “路上兴许会不好做饭菜,家里有手巧的媳妇们,想办法多做一些经得住放的口粮,到时候饿了打开就能吃那种。”

        “每家需得准备两辆板车,独轮车路上要是下雨泥泞不好推,且还费劲。不会做板车的,跟着会的人学,给打下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李老头刚说完,李庆华看向李媛,问:“媛娘,族里七岁以下的孩子有十三个,现在身怀六甲的也有五个,你看这边能不能想办法,先将他们送过去?你放心,这银子,族里会出。”

        涉及到孩子和身怀有孕的妇人,李庆华这话一出,没人反对。

        李媛有些为难,便说:“华叔,族里七岁以下的娃儿先走倒是可以,镖局是闵家开的,主要给银子,又有路引的话,让他们现在就护送着去庐阳府都行。只是单就孩子们去吗?不另外派人过去照顾他们?还有,到了那边,他们住哪,吃喝用怎么办?户籍册怎么落户?陈大人三月才到庐阳上任,现在估计还没站稳脚跟,想帮我们,还要再等一等。至于身怀六甲的嫂子弟妹们,我真不敢保证,这万一路上有个什么,那我便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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