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说这话时,眉头紧蹙,似乎不想说自己长得美这种话。

        不过还是得继续说下去:“家中父母疼我,便打算留我到十八再嫁。年轻时,我享受因容貌带来的追随目光,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因此给家里招祸。”

        说着,她苦涩一笑。

        “我十七岁那年,临丰县新来了县令,名唤钱梁辉。他年纪轻轻便是同进士出身,且还未娶亲,是众人眼中的女婿人选。我家不是县城的,是临丰县周边韩家村的。因为家境富裕,我喜欢在县城逛街。那日在临丰县一家绣铺门前,遇到了钱良辉。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到处打听我的消息,之后明知我已定亲,却还是着人上门提亲。”

        此时青梅在诉说,也没人打断她的话,任由她面上忽喜忽悲地沉浸在回忆中。

        “倘若钱良辉要娶我为正妻,或许我爹娘和未婚夫家,看在不得罪官老爷的份上,就会允了。可他,要纳我为良妾。未娶妻先纳妾,亏他想得出来。”

        青梅说这话时,眼底满是嘲讽。

        “我家好歹是地主之家,哪怕是怕见官,但我爹娘疼我,又岂会让我与人为妾,且还是钱良辉那种人。无奈之下,爹娘在婉拒了他之后,便匆匆将我嫁了。可以说,从正月钱良辉上任到我出嫁,也不过是一个半月的时间。”

        “我这一嫁,便是悲惨的开始。钱良辉迁怒,总是找各种由头,上我夫家来寻事。没法子,我们只能偷偷搬走。可是搬走,也需要路引,衙门不给办,我们寸步难行,只能在临丰县各个村落中搬来搬去。然而这样一来,等同于居无所定,婆家人开始不满,想叫夫君休了我。彼时,我又有了身孕,夫君一心待我,不愿这样舍了我。无奈之下,我便回了娘家。”

        “可是回了娘家之后,我才知道,我那一双才金钗之年的妹妹,居然叫钱良辉哄了去。原来他最初是看上了我,待来家中提亲,得知还有一对双胞胎妹妹后,又起了别的心思。他到任不到半年,就开始征人服劳役,我家中男丁就我爹一个,按理不用的,但是还是被他找理由弄去了。之后没多久就传来消息,我爹在筑坝时被石头砸中当场死亡。我奶悲痛之下,没几天也跟着撒手西去,家中只剩下我那哭瞎了双眼的母亲。”

        “我回家之后,想寻找妹妹的下落,钱良辉派人来找我,让我将家中钱财交出,他方才将妹妹归还。我知道这是个计谋,可是那时候涉世未深的我能怎么办?民根本就斗不过官,且那时候我母亲身子越来越差,眼看就要不行了,还一心念叨着两个妹妹。没办法,我只能变卖家产,只奢望他能说到做到。可是,就在我给了钱的当天,夫家又传来消息,我夫君和公爹,同样被征去服劳役死在外头。皆是和我爹一样,筑坝时,石头砸下来,当场没了。”

        青梅说到这,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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