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婴默默想着心事,他能感觉到李建元对他并无情爱之念,这个男人似乎对任何女子和哥儿都没有什么兴趣,总是淡然以对,邵婴进入秦王府的时间也不短了,从来就不曾见过李建元与人调笑,周七娘那般殷勤小意,温柔体贴,邵婴都看在眼里,觉得就算是换作一块石头估计也要焐热了,然而李建元就仿佛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似的,无论什么样的美色,什么样的柔情,都是能够冷然以对,毫不动容,邵婴实在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出神间,邵婴忽然觉得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道飘荡在空气当中,很淡,却不容忽视,他知道这是从李建元的身上散发开来的,夹杂着一丝雄性特有的气息,带来难以忽略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某种力量,让邵婴的鼻子似乎有些说不出的痒,他看着李建元的背影,那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地束在金冠里,这使得平时可以算得上冷静自制的邵婴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很想去摸一摸那头发,想要从发根慢慢的一直摸到发梢……

        这个念头让邵婴的呼吸微微一滞,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邵婴就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行驱散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并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细小焦躁,他说不清楚此刻那涌上心头的异样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确定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有一点邵婴很确定,那就是自己对李建元的那种心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想要靠近他,想要与他更亲近,想要他对我的态度与对其他人都不同……邵婴听见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低语,他知道,这个想法确实出自真心,然而他也知道,自己此刻清楚地感觉到一种不该有的情感正在心里暗中滋长,让整个胸腔有些涨涨的,仿佛有什么就快要挣脱束缚,肆意地溢出来。

        同一时间,显国公府。

        天色越发阴得重了,李纯禧披着大氅走上台阶,就听见上房里头一片此起彼伏的清脆笑声,显然是里头的人在说笑,李纯禧走了进去,就见正君西虹雪正半倚着炕上的大迎枕,与几个侍儿丫鬟在笑吟吟地说着闲话,屋里烧着地龙,墙角还有着一只熏笼,满屋都是热气,却又暖而不燥,空气中弥漫着百合香的气味儿,沁人心脾。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见李纯禧来了,忙不迭地见礼,西虹雪见丈夫回来,偏身慢慢坐了起来,抬手掠了掠乌黑的鬓发,含笑道:“夫君今儿从衙门里回来得有些晚,想必公务繁忙,正好我这里炖着参汤,夫君喝一盏吧,身子要紧,整日里劳神苦累的,虽然夫君年轻,却还是要多注意保养才是。”

        就有侍儿下去端参汤,两个丫鬟上前为李纯禧解开大氅,摘了帽子和手套,李纯禧微微一笑,道:“忙一点又打什么紧?我又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人,既是皇子,这个身份本来就容易招人说长道短,差使若是办不好了,总有人私底下叽叽咕咕,何况如今不过是个国公,我还想着以后给你挣个郡王君乃至于亲王正君的册封呢,可不想日后做个吃闲饭的散秩宗室。”

        李纯禧说着,就上炕坐了,西虹雪如今已经显怀,只不过冬天本来就穿得厚实些,他怀孕的月份也还浅,衣裳遮着就不大能看出来,此时他一副家常打扮,穿着松花银红的袄子,越发清雅秀美,柔腻的肌肤犹如凝脂一般,脸上有两个小小的笑涡,稍一抿嘴便显现出来,透出几分俏皮,与西素心有几分相像,是个十分貌美的哥儿,他见丈夫上了炕,就靠了过来,柔声笑道:“夫君一心上进,我自然不能拖夫君的后腿,只是无论如何这身子才是第一要紧的,在我眼里,做不做什么郡王君、亲王正君都不打紧,只要夫君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他语气真挚,眼神温柔,李纯禧见状,心中不禁微微一叹,就有些莫名的愧疚,他与西虹雪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方的脾性也摸得清楚,知道西虹雪待自己乃是真心,而西虹雪出身高门,品貌一流,性子也宽厚淑和,的确是合格的正君人选,然而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偏偏就是看上了四皇兄的侍人,对自己的这位正君可以适当温柔小意,做出宠爱的模样,却无法真心以待,想来也是不免有些愧意的。

        心中如此想着,李纯禧面上却柔和微笑,伸手摸了摸西虹雪的肚子,又把他揽在怀里,抚着那乌黑的头发轻声说道:“你的一片心,我都明白,自然会注意身子,不让你担忧。”这时下人取来了参汤,李纯禧呷了一口就放在一旁,道:“况且我也没忙得昏天黑地的,更不会作践了自己的身子骨,只不过如今眼看着就快过年了,许多事情都要忙完,这才最近公务多了些。”

        西虹雪在李纯禧怀里眯着眼听他说完,就用细白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李纯禧的脸,李纯禧嗤地一笑,低头去咬他手指,丫鬟侍儿见他们年轻小夫妻嬉闹,便静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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