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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日,自灰蒙云翳间筛落的并非洒了万丈的鎏光,沾染着粉尘的雨珠漫落於郁草葳蕤间,卫子落拎着一柄通身漆黑的伞,却没撑起,只稳稳扣於右手掌心,而後踏着缓慢却规整的步履穿过丛丛乱草,直到视野展露开来之时他便已然立於陡峭的悬崖边上,伫足於那片蔚蓝前。

        遥眺远洋尽头的目光平稳无澜,不见一丝浮躁,然而卫子落却无法不在脑海中反覆想起三日前的种种,无法不想起大雨倾盆的那日,他是如何在殡仪馆送走了挚Ai的亲人;无法不想起,甚至是直到那日近距离得瞻仰那人遗容时,霎时无法克制溃堤的泪才让他终究意识到,自己真正失去了对方。

        海这样蓝,他这样冷。

        或许是岁月真已过得太久,拥有了自己的生活与艰难後,卫子落已经少有与那人相处的时候,甚至在数年前晓得对方经年累月的糖尿病终究引发了肝癌、在近两年那人情况日益恶化的状态下,他也那般漠然疏离,当欺骗自己成了习惯,昔日的美好便皆能被遗忘与离间,最後分明是提不起探病的勇气,却仍能昏聩地言之凿凿:我别无选择。

        然後是悔恨、是恸哭、是遗憾。

        却也都回不来了。

        唇角g起苍凉笑意,收回心神卫子落将伞置於一旁,直面眸前这一碧万顷,双手随意地叠覆举起,不承有任何信仰意涵,似乎只是极其自然取了个潜意识的手势,任凭雨水落於发顶与面颊,尔後他道,嗓音低沉从容,像那河流入海的姿态。

        「请原谅我。」

        「我很抱歉。」

        「……愿你都好。」

        卫子落想,如今他也不认为自己还能再被失控的情感驾驭,如雨的发泄仅能在漫长的日子间偶尔被允许,人的心如何不是越来越冷y与麻然──虽说倒也无好坏之分,然而这不过是在这过往二十七年的打磨下,他的经历得出的结论与他的念想选择的生活方式,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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